布雷根茨湖畔的善變弄臣
布雷根茨(Bregenz)位於奧地利西部與德國交界之處，被瑞德奧三國包圍的波登湖的東岸，每年于夏季時光舉辦很有特色的湖畔音樂節，歌劇舞台就設置在湖面上，特殊的演出場地，成了獨具特色的裝置藝術，多年前初次看到此裝置舞台，即燃起濃濃的好奇心，盼望有一天能親眼目睹這一切。八月與馬勒愛樂協會一起出遊追音樂會，剛巧趕上8月18日的最後一場演出，滿滿的人頭，將近7000人的觀看。一齣歌劇劇碼演出兩至三年，音樂節期間整個城市相當熱鬧，原本美麗的湖畔多了許多人潮，市區店家處處可見以歌劇主題來做為裝飾，糕品店、服飾店都不落人之後，簡單而言，整個就是Rigoletto(弄臣)的概念。
圖. 波登湖上的歌劇裝置，照片取自官網
歌劇一開始就是熱鬧又熟悉的「在佳麗群中」，Duca公爵意圖勾引Ceprano伯爵夫人，身為公爵旁的弄臣，幸災樂禍地討好主人歡心，因此得罪伯爵夫人的父親孟特隆伯爵與朝臣們，大夥決定對弄臣報復，並當面對弄臣下了詛咒( La Maledizione)。戲劇一開始人偶的臉龐充滿喜感(圖1)，當大家決定對弄臣進行報復之時，小丑臉上的鼻子被摘下，眾人對它鄙視地踐踏(圖2)，這是舞台佈景與劇情深入結合的實例之一。
圖2. 遭人踐踏的鼻子
受詛咒的弄臣神情失落地踏上歸途，巧遇遞上名片的殺手Sparafucile，心有同感地，自覺本身也是以嘴殺人的壞蛋，假如不是為了生活養家，其實心中早已厭倦這種職業，並擔憂著伯爵的詛咒是否真會降臨？但是一想到寶貝女兒，心中馬上雀躍。弄臣因為工作上無任何的朋友，又被其他人視為憎惡對象，所以對於唯一的女兒特別保護有加，平時不許她外出，除了周日上教堂之外，聘請隨身褓母整日照顧，所以它有女兒這件事外人並不知情。
女兒的家是以手來表現(圖3)有庇護所之意，時而在手掌心包覆或手背上滑溜，如同跟著父親身邊磨磨撐撐、撒嬌黏人，以手呈現有如捧在掌心、掌上明珠、雙手呵護，事後想想，以手來呈現父女之情，父親對女兒的摯愛，父女重唱時，手心手背與女兒有許多的互動關係，既維妙又貼切。另一方面，這雙手的製作非常靈活，每個關節皆能活動自如，導演藉由舞台道具暗喻主角心情，勝過文詞的敘述，甚至配合劇情進行給予注目的批判(比中指)。
圖3.以手來表現庇護所之意 照片取自網路 https://kurier.at/kultur/bregenzer-festspiele-eroeffnung-im-zeichen-von-ibiza-und-klimawandel/400553858
弄臣的臉譜從原先的完整呈現，隨著劇情變化，先是鼻子遭踐踏，接著失去尊嚴的苦苦哀求朝臣時，滾滾眼珠也成了大家的玩物，在舞台上被玩弄著(圖4)，可謂戲在演，臉在變，以不同角度述說著多層次的故事。結束前，女兒Gilda不惜犧牲自己，換來Duca公爵的活命，弄臣抱著尚有一絲氣息的Gilda，于長笛和小提琴的高音陪伴下，與父親告別，昇到天堂找母親，一般室內歌劇院演出著重樂器的高音，來輔助場景的想像，此舞台設計了Gilda的分身，搭著熱汽球昇天(圖5)，完全將想像畫面真實呈現，此手法對一般大眾初次欣賞此劇時會有很大的幫助，破除看不懂的障礙。最後一幕，遭到詛咒( La Maledizione)報應的弄臣，心中的苦與痛，遠距離的觀眾絕對看不清楚。此時，眼空、鼻空嘴也張開至無限悲苦難諭的淒涼臉龐，高掛夜空，見了都心酸(圖6)。
圖4. 眼珠成了大家玩物，舞台隨時擴展延伸 照片取自網路 https://www.swr.de/swr2/musik-klassik/Musik-Bregenzer-Festspiele-Oper-auf-der-Seebuehne,bregenzer-festspiele-118.html
圖5.Gilda的分身，搭著熱汽球昇天。 照片取自網路 https://tv.orf.at/highlights/orf2/190719_bregenzer_festspiele_rigoletto100.html
圖6. 無限悲苦難諭的淒涼臉龐，高掛夜空
旅店殺人的背景是樂團模仿著閃電、風聲、雷鳴，沒歌詞的合唱團也製造著北風刮起的音響效果，適巧演出當晚天候不穩，山雨欲來的不安，就在舞台後方不斷傳來閃電或雷聲，這一切都盡入觀眾的眼簾，如同舞台效果的一部分，真真假假為演出帶來不錯的效果。
音樂方面，樂團本身於室內音樂廳演奏，搭配戶外螢幕聯線即時合作，維也納交響樂團扮演著重要份量，十足的戲劇張力，領著整齣歌劇毫無冷場的進行，對歌者有很強的情緒加乘，彌補歌者在戶外舞台的不足；戶外演出對歌者而言，一是場域問題，走位距離頗大，甚至是傾斜舞台的考驗或是營造馬戲團效果，二是高度問題，頭頂、眼、鼻、口都是舞台據點，手至少有5、6米之高 人偶約14米高度，演唱者仍有諸多心裡因素期待克服，如Duca公爵躺在眉毛側邊架起吊床，瀟灑的唱著「善變的女人」。再來，歌者需要配戴麥克風演唱，情感或咬字都被淡化。
圖. 三個獨立舞台
圖. 人偶頭頂是舞台最高場景，眼睛、鼻子、嘴巴隨時變成舞台據點
開頭的三個獨立舞台，是戶外遠距離的大舞台，操作角度也隨著變化，以放大效果取代室內演出的細節。演員的臉部表情已不是重點，加上導演細膩的掌握劇情細節，隨時於人偶臉譜中表達各種情緒。舞台製作頗為精密與費心，隨戲劇進行亦能彈性地自由伸展發揮(圖4)，讓戲劇進行中不斷轉換多元的場景與靈活的調度，一點也不因湖面上的裝置而受限，也因為工作團隊的用心與開放，讓每齣戲都能受到歡迎，即使知名度不高的冷門劇，仍令觀眾熱烈追逐，這也是布雷根茨音樂節自1946年開始至今，越來越受歡迎的原因之一。 寫于 2019-09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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